好小說大都如猛藥。《白夜行》是一本才情逼人的好小說……
西代雪穗只有十一歲的時候,被母親強迫賣淫,而當(dāng)鋪老板桐原洋介則是交易者……這是一段令人心生厭惡的情節(jié)。十一歲,雪穗的生活從此失去陽光,卻在另一個黑色太陽的呵護下一路前行……這么概括《白夜行》的情節(jié)未免蒼白而單薄。不過,又有哪一段文字能夠代替原著呢?
關(guān)于傷害,關(guān)于愛情,關(guān)于時常被現(xiàn)實扭曲卻不得不繼續(xù)的生活,關(guān)于惡——這本殘酷的書提供給讀者的震撼,讓人不得不欽佩作者霸氣十足的蒼勁力道。冰涼的秋夜深處,我終于讀到最后一頁。端坐良久,猛地朝窗外瞧去,玻璃上是一雙略帶驚恐的眼。那是我的眼睛嗎?良久,良久,心中激起的萬般波瀾才能漸漸平復(fù)。
仔細回味小說的若干線索和情節(jié),驀然發(fā)現(xiàn),我似已完全陷入了某種難言的情緒之中。這些片段,不管是東京爛尾樓里的尸首,還是制造銀行卡的泰然手法,不論是用一把冰冷的剪子從容剪出的溫暖剪紙,還是最后罪惡夢碎時的倉促與狠毒,每一個片段,都像一朵從罪惡的黑土里長出的劇毒蘑菇。我終于知道,任何企圖將個人思考、情緒和冷靜詮釋為本書主旨的做法既蒼白,又黯然。
好小說大都如猛藥。《白夜行》是一本才情逼人的好小說,一本絕望、冷酷到極致才能品出溫暖的好看小說,它會帶給任何一個閱讀這本書的人從未有過的孤絕體驗,也算真正與東野圭吾這個野鬼一樣的作家親近。《白夜行》在寫惡,他的另一部名滿天下的小說《嫌疑人X的獻身》何嘗不是也在寫惡?但惡并非他的目的——每每在“作惡”的旁邊,在惡的盡頭,總是要生出回頭是岸的無盡悲憫。即使“沒有一絲人性”的桐原亮司,在他大開殺戒的背后,正是一腔孤獨執(zhí)著的愛。正是這“惡極之愛”,感動了萬千讀者;正是書寫這“極惡”背后的悲憫,顯示出東野的慈腸與內(nèi)心的溫暖。揉碎了“惡之花”,擠出“惡之汁”,竟似是一劑良藥。(作者:袁博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