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俗人,不善附庸風(fēng)雅,素來視養(yǎng)花為難事,家里也沒什么名貴的花,只有幾盆命賤好活的吊蘭,想起來了澆點自來水,任其蔓延生長,幾年下來,倒也生命頑強,冬枯夏榮,生生不息,低垂的枝葉像綠色的瀑布,很是養(yǎng)眼。吊蘭雖好,但花小,白色的小花如芝麻粒般大小,在你還沒注意的時候就花事已過,欣賞不到生命過程中最燦爛的時光,我常以此為憾事。山菊花卻不一樣,它雖然一樣低微卑賤,毫不出眾,卻花事熱烈,香氣襲人,而且時間長久,把最好的一切展現(xiàn)給自然萬物。因此我喜歡山菊花,這種喜歡發(fā)自內(nèi)心,不摻雜任何虛假和功利的因素。
山菊花在九月末開放,十月是它的盛期。它長在山坡荒郊,與清風(fēng)做伴,與雜草為鄰,平日毫不起眼,根本沒人看到或注意它的存在。只要秋天一到,它就悄然綻放,先是一朵兩朵,接著是一大簇,繼而滿山遍野,金燦燦的花朵像溫暖的小太陽。雖然是野花,卻并不局促小氣,許多花朵簇擁在一起,你擁我擠,熱情奔放,香氣濃烈,酣暢淋漓,給蕭瑟的秋天帶來很多溫情,讓人感到秋天別樣的美。
秋天是菊的世界。我曾見過好幾種名貴的菊花,有的潔白,有的紫紅,有的金黃,有的墨黑,大的如碗口般大,小的也如幼兒拳頭,而且有各種精妙的名字。看到它們,總想起濃裝艷抹、高貴冷艷的美人來,美則美已,然則總覺得有點弱不禁風(fēng),有點假,有點冰冷,高高在上,拒人千里之外,不和我們同類。而山菊花不一樣,它就像一個鄉(xiāng)野的姑娘,美而不妖,真誠質(zhì)樸,熱情爽朗,把最好的東西拿給你看,掏心窩子對你好。它是那樣普通,那樣平凡,不避地勢,不擇土壤,隨遇而安,渴飲雨露,笑迎風(fēng)霜,即使再卑微再苦難也要展現(xiàn)生命的燦爛和頑強,不由得人喜歡它,愿意和它親近。
因為愛山菊花,我就變成了一個貪婪的人,總想擁有它,讓它陪伴左右。每年花開時節(jié),我都要采一把養(yǎng)在家里。只要一瓶清水,它就能開半個月之久,勞累一天回家,滿屋都是醉人的花香,心情為之改變。即使枯黃了,它也能長時間散發(fā)出淡淡的清香,讓人不忍丟棄。今年也不例外,前幾天爬金鳳山,又看到盛開的山菊花,滿心歡喜采了一大把,一束養(yǎng)在家里,一束養(yǎng)在辦公室。每個來辦公室的同事都會關(guān)注它,贊美它:啊,山菊花,真好看,真香!
寫這些文字的時候,山菊花就在眼前的桌上,我喜歡和它做伴,看它的身姿,聞它的芳香,心里充滿了幸福和喜悅。我看著它,它也看著我,覺得面前不再是一束野花了,在我心里,它已變成一位美麗多情的女子。
哦,這醉人的山菊花!(李海燕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