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住宅里的其他任何一間房相比,最見主人性情的應(yīng)屬書房。正如藥柜里面的藏品會以神奇的精確說明某人的平生經(jīng)歷,主人所讀的書會顯示他們的興趣品位、個人偏好,不亞于一份心理小傳。歷史學(xué)家羅斯說:“知其所讀之書即可知其人。丘吉爾之藏書大可見其人品。”
是故本書專述可透露主人性情的書房,顯示了書卷盈室的書房如何聽從創(chuàng)造它的主人去激怒人取悅?cè)耍ッ曰笕艘T人。《坐擁書城》記述的就是這類讀書人。他們的共同之處就是嗜書如命,所筑的書房風(fēng)格多樣具有鮮明的個人色彩。他們形容自己為書著魔,為書癡迷,一門心思要買更多書,為書尋找更多場地。書是他們生活的中心,書確定了他們的興趣、職業(yè)、價值觀。而到處是書的家則確定了他們的為人。其實(shí)對于事事以書為先的人,用作閑覽的房間,還有放置藏書的種種巧思,都能讓任何房間變成書房。我們采訪過的諸位人士,毫無例外都提到小時候開始就愛書,就受到書香熏染,都說起領(lǐng)到第一張圖書館借書卡的興奮之情,還有在鄰近的圖書館里度過的時光。很多人都回憶說他們父母和祖父母的家到處是書,長輩還朗讀書籍給他們聽。有一位還珍藏著兒時讀書用的小搖椅,另一位回憶起小時候和母親出去旅游時,拿大人給的零花錢“去買書。”他們告訴我們?nèi)绾未娣艜绾伟褧畯墓收嵬戮樱绾螤I建或聚集他們的“書墻”,一朝藏書要分享或散盡時該如何做,還有如何讓新書與舊籍融為一體。
有些受訪人是嚴(yán)肅的收藏家,努力去搜求早期的古登堡《圣經(jīng)》,真皮裝訂的古書,還有第一對開本的莎士比亞劇作集。作家羅伯遜·戴維斯和大部分收藏家一樣,藏書多于所需。他說:“我們看重書籍的裝幀之美,我們看重書籍的收藏傳承。我覺得,世人不應(yīng)該因為我們愛讓自己的主人公衣著得體就瞧不起我們。”還有些藏書家是為了樂趣而藏書,并沒什么特別的緣故。戴維斯把自己也算入這派人物,“藏書家愛書不僅是他可讀到什么內(nèi)容,盡管這也是重要的原因。他收藏一本書也是因為此書的外觀,對此書的感覺,甚至是此書的氣味。他與書的雅事是一種輕松愉快、陶冶身心的激情。”
還有一些收藏家只是為了讀書而藏書。他們聚書是要讀書,然后藏好,認(rèn)為它們是會繼續(xù)散發(fā)內(nèi)在的藝術(shù)魅力的珍寶。我們大多人可歸入此類。我們收藏小時候讀過的書是因為對它們有感情,想傳給自己的孩子。我們長大后,收藏給成年人看的書籍,收藏我們喜歡和崇拜、希望重讀的書籍。我們工作了,會添加與工作有關(guān)的書。我們結(jié)婚離婚,我們成家立業(yè),我們韶華漸逝,在人生旅途中,我們始終與我們的書不離不棄。《時代》雜志前主編亨利·格朗沃德與路易絲·梅爾哈多結(jié)婚后,雙方就為各自的藏書劃分了界線。路易絲說:“要把亨利的書和我的書合在一起,就像要兩支大軍會師一樣。”
人們不停地為書營造一個家,是因為書讓人有家的感覺。書卷盈室的房間是滋潤性靈、舒心怡神之地,也可讓人暫別喧囂俗務(wù),可品茗,可高談,可思考,可讀書,可追憶往事,亦可養(yǎng)氣益智。書中描述的以下幾處地方都證明上述說法確有道理:一個位于四面空曠的閣樓上的單間工作室,四壁皆書,主人稱藏書是房子的心臟;一幢顯赫古老的宅第,全屋用棕色石頭建成,階梯上擺滿書,還蔓延到每層地板。書中的人物所述,無論是學(xué)者還是家庭主婦,作家還是商人,也說明了以上有關(guān)書房的觀點(diǎn)是正確的。所有讀書人都有一個同樣的感受——他們的藏書表達(dá)了他們對家的感覺。或許下面這個慘痛的事例能說明這點(diǎn)。1990年,加州的奧克蘭市和伯克利市發(fā)生大火,建筑師庫邁爾斯基為客戶在劫后余燼中設(shè)計房子。
在重建室內(nèi)裝飾時,庫邁爾斯基堅持要設(shè)計幾個書柜,這樣可帶來溫暖安穩(wěn)的感覺。客戶同意了,接著似乎突然想起了一件傷心事——“可是我一本書都沒有了。”